随手记 · 5

是啊，雨还在下着。
我清楚地记得那天的雨。
一场春雨稀稀落落地降在这座健忘而又让人惊奇的城市。
每次雨后，这座城市都会散发着芬芳的气味。
但在我的生命中，没有任何一天，像故事开始的那天一样芬芳。
——《虚掷的夏日》

回过神来，才发觉大学四年已经成为了过去式。因为疫情，让我心中感觉仿佛按下了快进键。仔细回味，我恍然发现大学时光里值得回忆的事屈指可数。四年前的元旦我躺在床上看番，不知道该怎么迈出步伐、接下来的生活会怎样。那时的我想，反正时间还早，先把该过的考试过了再说吧。四年后的现在，我依旧躺在床上看番，依旧不知道怎么前进。这次我在等待公司面试的结果，那时我在等待着什么呢。四年前刚去到那个带着些许灰尘的宿舍，那时的我会想象到四年后的自己竟然迷迷糊糊地结束了大学生活吗？

到了现在找工作的时候，我才深切体会到了没有好好规划以后的工作的下场。曾经也计划过跨专业考研到计算机类，因为我本来就不喜欢现在这个专业。今年的研究生又扩招了，上大学前总是听说本科生遍地走，现在种种迹象表明，是不是明年就研究生遍地走了呢。

辅导员在这期间也会把各种招聘信息往年级群里面发。虽然看了招聘的情况，但总结成一句话就是许多岗位都与我无缘。就业的焦虑、家里的压力，让我感到好迷茫。几乎空白的简历，大把错误的模拟卷，我想不出来我能干什么。我很想把我自己喜欢的东西学好用到工作上，但现实不会允许我这么做。好不容易拼了命才把当初错误的选择导致的结果硬生生地吞下去，日复一日的失败让我开始怀疑我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。我该怎样把我这16年寒窗苦读学来的东西用在工作上？看着周围的人有成功保研的，有顺利拿到offer的，很羡慕，我也清楚他们的实力值得他们的收获。

有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。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。我的高考分数过了重本线，虽然分数一般，但至少我选到了我自己最想学的软件工程。进入大学后，由于我的数学成绩本来就相当不错，各种数学类课程于我而言根本不在话下。专业课虽然依然有一些深奥难懂的问题，好在成绩也不算太差。在大三的时候，我考研到了某985高校。此后硕士研究生毕业，我得以进入IT大厂工作。

然后天亮了，我睁开了眼。我的精神感到非常恍惚。忽然眼泪从我眼中流了出来，我才明白，刚才的那一切都不过是一场虚幻飘渺、遥不可及的梦。

四年前我的错误选择带来的痛苦仿佛永远不会停止，就算是在快乐的时候，它也会像一只狗一样躲在角落里突然大吠几声，让我难过。我放不下，不能释怀，意难平。所有的种种来自于我的无法自洽，理想和现实的断裂。我不能理解，探不清人性的幽暗曲折，有很多解决不了的问题，一切好像没有意义。过了那么久以后，旧时的某个场景还是会突然攻击我，与最开始整夜的失眠、掉发、恍惚的控制不住压抑流泪相比，我现在算是好了吗？只有我自己知道，我已经是一个破碎的人了，我真的再也好不了了，我好像永远就停留在这里，停留在这个挣脱不了的牢笼里。虽然每天都还在挣扎一下，但我也知道，这一切都是徒劳而毫无意义。那只关在瓶子里的飞蛾，也快扑腾不动了，马上偃旗息鼓倒在瓶底等待窒息而亡。

我昼夜过着懵懂如梦的日子，却又一心期待着会有什么奇迹将至。我的身体试图与过往的一切告别，精神却提前一步返回了最开始的地方。我的意思是，人确实是终究会往前走，但思绪也的确有不由自主回到过去的时候。我时常会不禁思考，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。这个社会似乎在慢慢的把平凡当成罪过。世界本应千姿万态，却被资本带到了同一个地方。

今年生日的时候才发现，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这把年纪了。回首往昔，有很多的痛苦与不甘，沉没成本太大。去年真的是特别难过的一年，到处都充斥着压力，让我喘不过气。幸运的是，《今、歩き出す君へ。》这首歌每次都能给我还想继续挣扎的勇气。因此我也托朋友买下了这首歌的CD和游戏，非常感谢他。虽然花了不少钱，但这是给我自己没有被打倒的礼物，是一件珍贵的纪念品。

仔细想来，人生在世何尝不是如此。所以生命啊，它苦涩如歌。

2024.10.12夜